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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云 01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只小狐狸,在睡午觉。梦见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书生,在冲他傻笑。今儿个我们要说的故事,叫刺云。”说书先生捋了捋胡子,不紧不慢喝了口热茶,几片茶叶飘在水中,已经泡过无数回。台下座无虚席,人头攒动,不知谁开口道,“又是狐狸精与书生,早听了八百回了。”“就是,我都会编了。”说书先生将尺二折扇展开,扇面画着一狐一人,“今儿要说的狐狸精,可是……雄狐。”

故事不长不短,在座诸位肯定有人听过。刺云山下有户姓陆的人家,靠经商发家,在当地算是大户。可惜陆老爷的独子今朝生性愚钝,到了弱冠的年纪,还分不清雌雄。整天咿咿呀呀,经常遭人戏弄。陆老爷年轻时曾救过一只躲避雷劫的灵狐,为报恩,灵狐给了他一块信物。告诉恩公如果有事相求,凭借信物到刺云山七十二洞中门口悬有铜镜的洞口喊沈娘娘的名字即可。一日陆老爷收拾旧物找到了这块信物,于是便带着儿子前往沈娘娘的府邸,希望能让自己的儿子恢复常人的心智,哪怕有个媳妇儿能代替他们以后照顾儿子也好。

“这哪里是刺云!分明是小翠!”台下起哄。说书先生惊堂木落下,啪,“问得好,刺云又称,小翠新编。”

刺云山上灵气充沛,洞天福地,是修炼的好地方,受绸云观的香火加持,山精野怪多得很,狐狸却只有它们沈氏。要说狐狸冠了人姓也不奇怪,白蛇可以姓白,狐狸未必要姓胡。山上的山神庙供的就是沈娘娘,关于沈娘娘的传说那可是一千个人的嘴巴里有一千种说法。听经常上山的樵夫说,那时候镇里发生了瘟疫,山涧里雾气缭绕沈娘娘身绕白练就跟仙人下凡似的,只见她玉手一挥在河水里滴了几滴仙露,给山下染了瘟疫的人喝了,很快就好了。

俗话说得好,青城山下白素贞,刺云山中沈二娘。这句是我胡诌的。

 

山上一片郁郁葱葱。午后阳光和煦,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摇摆着尾巴趴在沈娘娘像后头小憩,从门口遥望过去就像沈娘娘长了一条狐狸尾巴。

塑像刻得精巧,慈眉善目。

正惬意,一身黄色衣服的小女孩出现在门口,她扎着两个发髻,向庙里张望,奶声奶气说道:“青州,你娘正找你呢。”狐狸尾巴一个激灵,停住不动了。

不消片刻一个俊朗少年从后面愁眉苦脸的走出来,他的狐狸耳朵尚未藏起来,毛茸茸的。

“你说我下山了。我请你吃鸡。”

沈青州在山上自在惯了,从小受家人娇惯宠溺,连山上精怪见他都得称一声“小沈公子”。他天资聪颖,狐族上下都指望着他得道成仙,平日里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事事都顺着他。他也的确不负众望,在修行方面小有所成。

小女孩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向上一翻,“娘娘知道你不愿意去。但是娘娘说了,做妖要知恩图报。”

青州向狐狸窟走去,“知恩图报?我往日带你猎兔子猎鸡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女孩嬉笑着往他身上一扑,化作一只黄鼠狼钻进他的衣领里。

窟中冬暖夏凉,青州的狐仙娘娘正在闭目修炼,模样比先前庙里的塑像多了份狐媚气。

“娘,你找我。”

狐母睁开眼睛,转向青州,“半个月前我恩公携子来,恳求我能使其子心智变为常人。可要使他的痴儿变为常人,比登天还难。”

恩公的故事青州听他娘讲的耳朵生茧,志怪小说写了不下八百回,三十多年前一个风雨交加雷声大作的夜晚,商人陆太常背负行囊要到寺庙里躲雨,看见了横躺着寺庙外奄奄一息皮毛焦黑的狐狸,这时一声巨雷炸开,好心的陆太常将狐狸抱进寺庙内。

“若不是你非女儿身,就把你填去报恩了。”

青州一个果子下肚,险些被核儿卡住,“这种恩,我可帮不了。”他将怀中之物拎出来,“我瞧阿黄姿色不错,一个天真,一个痴傻,很是般配。”

“这几日娘也想过了,恩公的儿子生来痴傻,连个玩伴都没有。你就去他家当个护卫伴读吧,保他此生不受人欺负。你记好,那痴儿叫陆今朝,是恩公独子。”

“青州想起有几个法术没有练好,这就去练习。”

狐母一个法术砸过去,青州避开,石门已缓缓升起。

“绸云县陆府,你且下山去吧。”

青州不死心趴在石门上,“如何才算报完恩?”

石门升至一半,一块狐狸形状的玉佩被扔出来,“直到这块玉碎掉。”

这玉大有来头,名为灵引。据说是用天神补天剩下的碎石炼化而成,世间至坚之物,刀枪不入,只有天雷才能将其劈碎。青州两眼一黑,“你还不如让我投胎做他媳妇儿更容易。”

他边走边自言自语,想法子把玉弄碎。路旁一棵大树的枝叶猛地抖动起来。

“小沈公子这耳朵可要藏好啊。”

青州抬头,见是树伯,“树伯,要是我娘问我去哪了,你就说我去绸云县报恩去了。”他抖抖耳朵,手底运了团灵气,将耳朵拍了下去。解决了样貌的问题,只差一身凡人的装束。

恰路过山腰的绸云观,他偷了一身蓝底道袍出来。观中道长外出云游多时,只留三两徒弟在观中接待。别看这狐狸,臂上搭着拂尘还真是像模像样,有那么一丝仙风道骨。

他挑起挂在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里面有几颗打劫来的金丹,高兴地收了起来。

待观中道童进院看见丹房房门大敞,丹炉里空空如也,“糟了!师父回来我们可就惨了!”

小贼早已溜之大吉。

路再向下走,分了两条岔路。一条是通往绸云县,另一条则是青州的后路。

他手扶在冠上还未神气够,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从绸云县的那条路跑了上来。

家丁气喘吁吁,道长!救命的道长!出大事了!

“你们是什么人?”青州装模作样。

“我们是山下绸云县陆府的家丁。我们家少爷出事了。”

“啊?陆家少爷怎么了?”他脚步一滑,作势偷溜。

“被梦魇着了,一开始还能醒过来,嘴里嘟嘟囔囔,再后来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怎么叫也叫不醒,一天天消瘦下去。多少郎中来了都治不好。快不行了。道长,人命关天呀!”

陆今朝虽然痴傻,可陆家就这么一棵独苗,听人说绸云观道士法力高超,神通广大,还画得一手好符,陆老爷连忙差人去请。

“要不我们去找沈娘娘吧。”“对,沈娘娘一定有法子。”

几个家丁六神无主,要往山上奔。

要是真让他们告到娘亲那里,自己逃跑的事岂不败露。青州暗叹天意如此,流年不利,“罢了罢了,我与你们下山。”

 

青州倒也去过几次绸云县,吃吃喝喝,凡人消遣的法子千千万,比山上有趣的多。再者妖精修成人形,需要学习凡人的姿态,学会做人,方能骗人。街上正准备着隆重的庆典,游行队伍吆喝着敲打着走过,很多人从楼上探出身子看。

“那是什么?”青州问道。

“哦,道长有所不知,这是绸云县一年一度的沈娘娘节。”

“是山上娘娘庙供奉的沈娘娘吗?”

另一个家丁凑过来,“是啊是啊,拜娘娘,求娘娘庇佑很灵的。听樵夫说,几年前县里发生瘟疫……”

小孩们茶余饭后最爱听大人讲沈娘娘显灵的故事,若是淘气,大人多半也会拿沈娘娘吓唬他们。经说书先生和志怪小说添油加醋,沈娘娘的故事流传的越来越广,内容也五花八门。

沈娘娘不是沈娘娘,只是一个化身,穿梭在万千故事中的女主角。

很快就走到了陆府,牌匾镶金,题字大气。绸云县远离皇都,同族去皇宫盗宝偷酒调戏嫔妃的故事离他太过遥远,青州觉得陆府便是他见过最气派的。

陆老爷陆夫人听闻道长来了,连忙把他请进内院,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才到陆家少爷的屋子。几个郎中围在病榻前,陆老爷打发他们离去。

青州凑近,床头周围有浅浅的水渍,隐约可见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这脚印比婴儿的脚印还小,多半是鬼胎所留。鬼胎尚未出世便死在腹中,口不能言,只会咿咿呀呀,怨气极深。有鬼胎定有鬼母,不知藏身何处。青州心恼,明明拿的是狐仙报恩的话本,怎料半途成了道士驱鬼。

陆今朝躺在榻上,双眼紧闭,脸色发青,阳气几乎被抽干了。他长得和青州料想得并不一样,本以为陆家少爷是个流着口水成天傻笑的胖子,而眼前这个斯斯文文,孱弱过了头。鬓边不断沁出汗来,手脚却是冰凉的。

青州细细打量着这张脸。难怪娘说陆家少爷的傻病没得治,他天生比常人少了一缕魂魄,若这魂魄是叫人勾走了,还能找得回来。可他生来如此,只能勾他人的魂来补。这种事有违天道,万不得已没人会做。除非……有人自愿将魂魄分离出一缕给他。更不可能了。可怜,可怜。

“道长,吾儿,大约是十多天以前,夜里开始做梦,出口成章,起初我们还以为是吉兆,谁料他一睡不起了。道长你可要想想办法。我这儿子生性痴傻但好歹也是我陆家独子啊……”陆老爷见青州一言不发,以为儿子命不久矣,顿时老泪纵横。

青州从怀中摸出一根犀角,这犀角是他娘的宝贝物什,用火燃之可与鬼通,他将犀角伸向烛台,白烟挟着异香飘向陆今朝。只见床头趴着三四个拳头大小的小孩,眼睛尚未张开,浑身黑紫,皮是皱的,身上还滴着水。嚯,溺死鬼。

陆家傻子中邪了。

这话听起来太过凄惨。

“不是没得救。”这事可大可小,去绸云观求一支安魂香,一剂香炉灰,混在符水中服下,寻常鬼怪皆可驱散。再让道士超度冤魂,解决。再不济,请来更厉害的鬼把它吃了。问题是,自己不是道士,亦不修鬼道。

凡人对狐仙有偏见,认为它们只会采补、勾魂、驻颜之术,祸乱朝纲。若交予狐仙来治,找几个壮年男子采补阳气,再把阳气渡给今朝,鬼胎受不住这阳气,自然就跑了。修炼此道确实是条捷径,不然狐仙数量也不会阴盛阳衰。青州只选修了几项,恰没修采补之术。

他从兜里掏出平日哄阿黄用的糖丸,那几只鬼胎不约而同地抬头,冲青州张开了嘴巴。青州抬手轻轻一抛,糖丸砸在今朝眉心,燃犀的烟雾散去,鬼胎已经不知所踪。

陆今朝无意识地唔了一声,悠悠醒来,搓着眼睛看向众人,陆老爷陆夫人大喜,连声叫青州恩公。

“道长真是我们陆家的恩公啊,不知当如何称呼?”

“在下姓沈,名青州。”

“青州道长不如今晚就在隔壁住下,我已经让下人收拾好了。”陆老爷道。

青州却怕夜里再生变故,让人搬张小床来,要与今朝同住。陆今朝眨巴着眼睛,他眼瞳黑亮有神,但神态有种说不出的痴傻。

陆今朝既已醒了,陆夫人连忙吩咐厨房做些吃的送到屋里来,“不知道长是在屋里用膳还是去外面?”

“无妨,我在屋里就是了。”

天色渐黑,屋里只剩青州今朝两个人,青州把专门给今朝补身的鸡汤喝下肚,觉得暖暖的十分舒服,今朝缩在床脚看他大快朵颐。

“傻子,你今晚就睡小床。”那床又矮又窄。

今朝听爹说今后要与这人同吃同睡,便说道,“你又不是我媳妇儿,我娘说男女授受不亲,只有成了亲才能一起睡。还有,我叫今朝,不叫傻子。我爹说叫人傻子是不礼貌的。”

青州没想到这陆家少爷口齿清晰,还会辩驳。

“我同你一样是男儿身,你若不信,便伸手来摸摸。我和你可有不同?”说罢便捉来今朝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今朝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青州懒得理他,躺在他的床上准备休息,今朝看了一眼空空如也只剩一些鸡骨头的食盒,也爬过去,把他使劲往里面挤。

青州背着身,你别尿床啊!

今朝闻言,仿佛受了莫大的屈辱,“今朝才不尿床呢!”

今朝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荷包,打开看了看,才放心地睡下。

 

一夜好梦。

青州喜欢陆府的厨房,陆府的鸡养得又肥又壮,令他魂牵梦萦。他一早便去厨房讨了鸡腿,称绸云观道士不被世俗教条牵绊,荤素不忌,能大鱼大肉绝不粗茶淡饭。今朝睡醒,便看见青州坐在床头,拿着鸡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咬一口,怎么样?”

今朝连忙点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

今朝盯着鸡腿两眼发直,“做梦是什么?”

青州被问住,“就是,你人躺在床上之后,闭上眼睡觉看到的事情。”

今朝思索片刻,“有很多漂亮的花花草草。今朝经常看到。”

青州无奈给他吃了口鸡,今朝吃的津津有味,张口还要。

“梦里有人吗?”

今朝点头,“有漂亮的姐姐。”

问了也白问。

青州把剩余的鸡腿塞到自己嘴里,大喇喇地走出房门。刚走出去没几步,又折回来把沾着口水的鸡腿塞回今朝手里。

只见陆老爷走了进来,“道长昨夜休息的可好?我儿……”

青州学道士有七分像,拿腔作调问道,“据陆老爷所说,令郎是这几日才开始陷入昏睡?”

“是啊”。

“近来府中可曾发生过什么变故?”

陆老爷琢磨了一番,“哎呀,这半个月我都在府内,并无大事发生啊。”

 

花园里几个丫鬟凑在一起嚼舌,“这个道长真是厉害呀,来这儿住的几天少爷什么事都没了。”

“少爷是没事了,伙房的鸡可快被他吃光了。”

几人掩嘴偷笑,打闹着各自离去。

她们身后有一扇贴着破旧的黄色符纸的大门,大门落了锁,锁链已经生锈,拖在地上。慢慢的,符纸一角不知被什么弄湿了。而那符纸上红色的符咒有些褪色。

 

相安无事过了几日,陆夫人在正厅与下人交代事物,陆今朝跑进屋,一脸委屈。

“那道士何时离去?他每夜都把脚搁在我肚皮上,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又好掐人家的大腿……”

在旁的丫鬟仆妇们听了都捂着嘴吃吃地笑。

“哎呀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还不快回去!休要说话冲撞了道长!”陆夫人无奈。

今朝打开荷包,朝陆夫人面前伸了伸,陆夫人叹气,给他从桌上食盒抓了一把蜜饯橄榄梅子等零嘴放到荷包里。

今朝心满意足,将梅子丢到嘴里。

“宦儿,你乖些。跟道长学学法术也好,娘又不能一辈子跟着你。”

宦儿是陆今朝的小名,照理说成年后不该再叫,因他小孩子脾性,便一直叫了下来。

今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陆夫人一脸慈爱地目送他离去。


青州闭着眼躺在床上假寐,今朝讨完零嘴蹑手蹑脚进来,两手油油的刚吃完鸡腿想往青州脸上抹。

青州一个翻身躲了过去,今朝不依不饶爬到床上想抹他,青州冷不丁睁开眼,今朝的手就停在他眼睫毛前不敢动了。

“你个傻子,好大的胆子,我帮你除妖怪你倒跑去你娘那里告状。”边用鼻子用力嗅了嗅,“哪来的鸡,我饿了。”

今朝冲他出了个鬼脸,跑了出去。

青州见今朝跑出去,也起身去了花园。

这几日鬼胎再没缠着陆今朝,青州本想借它引出鬼母,一网打尽。他凭空变出两个核桃,丢到地上。核桃在地上滚了两圈,陷到地里。

一个地仙冒了出来。

“你可知这府里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地仙抬头看了他一眼,青州瞪他,地仙哆嗦,“陆府这片土地被施了障眼法,小仙法力浅薄,看不见。”

“我在这里住了几天,并无怪事发生。那你知道这里原来住着什么人?”

“这我知道,知道的。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叫慎儿,后来投井死了。”

青州觉察关键所在,“投井自尽?必生怨气。井还在吗?”

地仙指着他身后不远处的门,“就在陆家少爷屋子后头,陆家搬进来之前就被封死了。”

门上隐约有黑气缭绕。

再问他是谁封死的,地仙就什么也答不上来了。

青州捏了一个法诀,地上显现出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到门前就消失了。这脚印比先前的大,不是鬼胎留下的。他七分笃定这鬼母的身份,便是地仙口中的慎儿。

青州才要问地仙其他的事,听见门外一阵吵闹。

他走出去,看见几个小孩子在欺负今朝,踢球不肯带他玩,嘴里还叫他傻子。今朝手里拿着糖葫芦想给他们吃,被一个小孩子不小心扫在地上。

青州看不惯,藤球一下子着了魔似的飞到半空中,小孩们怎么够也够不到。

“想要球,就跟他道歉。”

小孩们只听见有个声音在说话,却看不到人。

树上簌簌作响,有风拂过。

小孩们连忙道歉,藤球这才落到地上。小孩捡了球,一溜烟儿都跑没了。

“回去背书吧。”树影间传来人声。

“又没人陪今朝玩了。今朝想玩藤球。”今朝沮丧,捡起地上的糖葫芦,糖上沾了灰尘,已经不能吃了。

一个崭新的藤球自树上掉到他怀里,抬头却看不到人。

“你自己玩去吧。”那声音说道。

小孩们见青州没出现,把主意打到今朝手里崭新的藤球上,全跑出来围着他趁他不注意把球抢走了,还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球到了带头的小孩手里,忽然变成了一条蛇。吓得小孩大叫,屁滚尿流地跑了。

今朝哈哈大笑,抬头看见青州躺在树上望天。

“你在看什么啊?”

“傻子你看这片云像不像一只鸡?”

“你不叫我傻子,我就把这个给你。”今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被纸包着的烤鸡。

青州两眼放光,“今朝今朝今朝!哎,你荷包里装的是什么啊,给我看看。”

青州从树上跳下来,作势要抢。

今朝死命护住,“不给你吃,这是我娘给我吃的。”

“真小气!不就几颗橄榄。”

今朝拿出一个放到嘴巴里,伸出舌头给青州看,咽下去,再一伸,舌头上什么都没有了。

“谁都不给吃。”

青州拿了烤鸡,想起正事,“把你爹请过来,我有要事要问。”

过了一会儿,陆老爷身后跟了几个家丁走过来。

“陆老爷,这扇门上为何贴了黄符?”

陆老爷回忆,“哦这黄符啊,是十多年前今朝的表妹来府里玩,失足落入后院的井中,险些丢了性命。我们怕再生事端,去绸云观请了张符,这后院一直是封死的。”

青州走上前,伸手捏住黄符翘起的角,转头看陆老爷,“你看,这符上的朱砂已经褪色了,恐怕令郎梦魇之事,与它脱不了干系。”

陆老爷大惊,“哎呀!这是谁干的好事!道长有什么办法?能不能再画一张新符镇住?”

画符?他一个狐狸道士哪里会画符。绸云观里有不少符咒书,可他当时只顾着偷仙丹和道袍,连睬都没睬。

青州面露尴尬,只好嘴上应承着,“我会再想办法。”

今朝站在不远处,目光闪烁地打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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